眼眸里的春天

――记初为人师的第一次

杭州市卖鱼桥小学霞湾校区朱珍珍

小时候常听人说，教师是一支蜡烛，以灰烬孕育知识的传承。长大了，常常是讲台前那个幻想粉笔灰如远山迷雾的托腮小孩，臆想着老师就如同道骨先人。于是，长大后，我开始执起粉笔，想写下流淌着爱与哀愁的教学故事。

    在踏上讲台的第940天，教师生涯的第二个教师节，我收到了一个特殊的礼物。

   2015年7月，我进入星澜小学执教一年级语文，成为了班主任。开学没多久，我就发现了身高优势坐在了教室后排的小x同学。他总是瞪着他大大的眼睛，他总是笑眯眯地看着讲台上眉飞色舞的我，他看起来那么宁静，那么认真地汲取着课堂里的知识。几天后的语文课上，我们开始学习写字，小x同学第一次执起铅笔。从此，我和小x同学“斗智斗勇”的写字“战役”就此打响了：

很多时候，我们的课堂就像一列匀速行驶的火车，有时候开得无奈又带着无情。随着语文课堂的推进，写字要求不断提高，每一日要求会写的汉字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小x同学也从写不好，到了不会写。听写任务更是难倒了我们的小x尽管如此，他依然每天笑眯眯。

为此，我轰轰烈烈地做了几大针对小x同学的补课计划。首先，抓紧课间，把小x同学拉到身边，手把手地教他写字。就连上课也都常常光顾小x的身边，俯下身去，边唠叨笔顺，边带着他稚嫩的手在纸上横撇竖捺。然后，又找到了小x的父母，沟通孩子的写字状况。希望能加大父母的辅导，来帮助小x识记汉字。几番战斗下来，小x的进步却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日复一日，小x的听写作业更是有些“惨不忍睹”。

常规的教学，列车式行进的课堂，每日除了课堂教学外繁琐的班主任工作，似乎消磨掉了很多的耐心，有时候走得太快，已然忘记怎么等待。在日复一日陪伴小x同学写写擦擦，错错改改的过程中，我渐渐地多了沮丧，渐渐地长了脾气。在小x同学交不出美丽答卷的一次次挫败感中，似乎我更忘记了怎么去包容。于是我对小x同学有了无奈，有了责怪。面对那一次次的“你怎么又写错了！”，那一句句的“这都写了多少遍了！”，小谢同学还是那么笑眯眯的，像是眼里永远只有春天，看不到人世的严寒。

2016年的八月，我正式接到调函，要离开我陪伴了一整年的孩子。离开的那一天，我心里有好多不舍，脑海里浮出了好多好多孩子的笑脸，却唯独没有小x同学的。我想大抵他也不会思念我吧，毕竟我留给孩子更多的是催促，是责备。

9月10日的一天，接到一条信息，来自于接班老师。那是一张图片，是一张来自田字本上的图片，是一篇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汉字的图片。

我点开一看，无需再多一眼，我就可以确认，没错！这一定是小x同学写的。他那标志性的一笔画口，他那标志性的一字占两格，他那标志性的写话没有标点……他这样写：

“我们班又一个可爱的朱老师她一双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可漂亮了她教会我们读书写字，对我们可关心了。

  今天爸爸说二年级的时候朱老师就不教我们了我心里非常难过我舍不得朱老师走”

通篇只有一个句号，这是小x同学的风格。然后他关于我的记忆，却美好得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我一直以为，小x眼里的我，是严苛的，是无奈的，是烦闷的。我以为，他会讨厌我这个总是责备和不耐烦的老师。却没想到，我读到的却是孩子眼里，美如春风的我。

亲爱的孩子，是你的眼里常存春天，还是我的怀里少了太多的温暖。

我总是看到你潦草的书写，总是圈出你错误的汉字，总是催促这你快点读书，总是责备着你那么健忘……是我的眼里看不见孩子的星辰大海，却总是望着真尖麦芒。

太多的时候，我忘记了等待。时间像是藏在黑暗中温柔的双，再我失去耐心的恍惚之间，物走星移。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孩子的信，这是我第一次读到孩子的内心，这是我第一明白爱人的涵义，这是我第一次留下自责又幸福的眼泪……

沙上有印，风中有音，光中有影。我们的爱，孩子总是放在甜蜜的心里，成为了孩子眼里时常抚摸他的春风。第一次身为人师，以为教书是教孩子们写字读书。是孩子们教会了我爱与责任。

我们的孩子，就是那个搭了“时光机器”来到我们身边，却再也找不到回程车的旅人。我们给予孩子的每一个鼓励和赞美，都将成为他们旅途中最美好的回忆。孩子啊，你的眼里长存春风，而春风十里，都不如你。